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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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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薛子楨過來,邱紫眼前一亮,拉了拉母親的袖子,霍姑太太擡頭一看也是大喜,趕忙走了過來。

薛子楨避無可避,只好行禮:“姑母好,表妹好。”

霍姑太太一把把要屈膝行禮的薛子楨拽住,眼淚也落了下來:“侄兒媳婦,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姑父啊!你父親是閣老,說話肯定管用,求求他幫著說說情吧!”

邱紫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表嫂救救家父!紫兒願意做牛做馬報答表嫂!”

薛子楨還真是頭一次見識這種場面,拉這個也不是,勸那個也不是,手足無措的,別提多窘迫了,這時只聽得一聲大喝:“這是在鬧什麽!”

原來是霍夫人,聽到小丫頭說了外面的場面,趕忙過來替薛子楨解圍。

看到霍姑太太母女倆緊緊巴著自家兒媳婦,又是哭又是跪的,而自家兒媳婦又是一臉的無奈,霍夫人不禁覺得丟臉和惱怒,斥責道:“姑老爺的事國公爺已經說了會想法子,你這會兒又纏著楨姐兒做什麽?你看看你還有長輩的樣子嗎?”

霍姑太太一怔,卻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邱紫也癱在地上哭的抽抽噎噎的。

薛子楨無奈的嘆氣,上前把邱紫扶了起來:“表妹別著急,姑父的事雖然兇險,卻也有轉機的,只是想什麽法子都得需要時間,咱們先等等看,倘若沒有好消息,我再回家去求父親也不遲。”

霍夫人臉色難看的要命,讓丫頭把霍姑太太和邱紫扶了回去,又看著薛子楨嘆氣:“”姑太太也沒什麽見識,做出來的事也讓人哭笑不得。你也別笑話。

薛子楨笑著上前攙住了霍夫人:“娘說什麽呢,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麽笑話不笑話的,倘若需要我父親幫忙,只管說一聲便是了。”

霍夫人見兒媳婦知趣懂事,自然越發滿意,婆媳倆進了屋子。遣退了丫頭說私房話。霍夫人問道:“我聽說至今靈璧還睡在羅漢床上呢,你們倆難道還沒有圓房?”

子嗣問題一直是霍夫人最關心的,兒子兒媳遲遲不圓房。是她心頭最大的事了,可偏偏兒子有主見,不許她插手,兒媳婦又是冷冷的。她也不敢多問,如今好容易問出口。便帶了幾分殷切和期盼,她知道這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薛子楨聽了這話卻是面色一紅,輕輕搖了搖頭。

霍夫人笑道:“小夫妻之間的事我也不好多問。不過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讓長輩操一點心,如今也要會體諒人才好。我就靈璧這麽一個兒子,全指他抱孫子呢。倒不是故意催你們,只是成親這麽久了還分開睡,傳出去也不成個樣子啊。”

薛子楨低著頭只是不說話,霍夫人也知道要適可而止,便岔開了話題:“之前那麽一場大鬧,清兒的婚事也耽擱了,如今要繼續籌備,我想年後就打發她出嫁,這又快過年了,府裏只怕事情不少,你多辛苦些。”

見她不問圓房的事了,薛子楨也悄悄松了口氣,趕忙點頭應下了,等她回到雙桂堂不久,霍夫人就派人送了賬冊和對牌來,薛子楨也是個閑不住的,帶著瑤芝和瓊露處理了一些瑣事。

她辦事原本就周全妥帖,即便遇到了想耍橫的下人,也是不緊不慢,有理有據,是以不到半個月,霍家上下倒對這位世子夫人真心實意的服氣了。

一眨眼進了臘月,霍靈璧也慢慢閑了下來,之前順昌帝疑神疑鬼,看誰都像是要謀反的,少不得霍靈璧東奔西跑的抓人審問,如今快過年了,順昌帝也消停下來了,先是處置了齊王並一些追隨他謀反的人,接下來就絕口不再提這件事,反而吩咐太子要好好操辦,務必要把這個年過得熱熱鬧鬧。

上面不折騰,下面的人也就松快了,等到衙門封了印,霍靈璧更是哪兒都不去了,整天待在家裏,倒是薛子楨越發的忙,整日腳不沾地,不是庫房的人來找,就是司房的人來問。

大節下親戚朋友之間,免不了要送禮,準備什麽樣的禮物,寫什麽樣的帖子都是有講究的,下面的人不敢做主,只能一一來問。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薛子楨在外面管事,霍靈璧就坐在裏間看書,時不時的聽一耳朵,倒覺得挺有意思的,他之前一直在外打仗,雖然也管過糧草,但對家裏的這些庶務卻是一竅不通的,也覺得新鮮。

這一日,因賬房的人算錯了帳,薛子楨就把人叫了來細問,賬房的管事還有些嘴硬,只說臨過年,東西漲了價也是有的。

這位管事在霍家也待了十幾年了,頗有些滑頭,連霍靈璧聽了他的辯解也不由好笑,想聽聽薛子楨會如何做。

誰知薛子楨也不惱,反而道:“即便過年的時候東西漲價,也是有限的,你在府裏也待了這麽久,對這行情如何漲價,漲多少也是心知肚明,舊年的賬本我也是查過的,歷年來過年采買東西的花費雖然參差不一,但最多的一年也只有五千兩銀子罷了,今年你倒是報上來六千兩銀子,我倒是不知道,采買的東西和數量都差不多,怎麽就憑白多了一千兩?是那雞蛋變成了鳳凰蛋,還是那大白菜鑲了一層金邊兒?”

霍靈璧聽到這兒,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管事聽這聲兒才意識到霍靈璧也在,臉色頓時漲紅了,卻又不能明說是看薛子楨年輕有意哄她。

薛子楨看了一眼裏間垂下來的簾子,扭頭繼續道:“你是霍家的老人兒了,我卻是剛嫁進來的新媳婦,論理說,霍家的規矩你比我明白,你做了假賬來糊弄主子,我倒要問問,該如何定罪?”

那管事嚇得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不住的磕頭求饒,霍靈璧也從裏間出來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這樣的人留著何用?打發了便是。”

薛子楨卻道:“罷了,看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如今趕他走了,只怕這個年也過不安生,他不過是看著我年輕,有意糊弄我罷了,若是換了別人,倒還不敢,就饒了他這一次吧。”又對那管事道:“以後別仗著僥幸耍些小聰明了,這次是看在你家中妻子孩子的份上饒了你,下次可沒這麽輕巧了,回去重新把賬本算一遍,晚上我要看的。”

那管事見居然沒處置他,不由感激涕零,磕了好幾頭才退了下去。

霍靈璧卻怔住了,為的是薛子楨那幾句話,他原以為她會眼裏不揉沙子,直接把人趕走了事的,不成想竟那麽細心,還想著這是大過年,還想著那管事家裏的妻子孩子。

驀地,霍靈璧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似的,感覺酸酸的,漲漲的,很是奇怪。

他努力壓下了這怪異的感覺,走到薛子楨跟前坐下,隨意翻了翻那些賬本:“虧你還耐著性子翻舊賬跟他對質,難道不覺得繁瑣?”

薛子楨淡淡道:“過日子不就是這樣?柴米油鹽醬醋茶,自然瑣碎些,比不得你以前金戈鐵馬的日子痛快。”

霍靈璧笑了笑,覺得薛子楨這話頗有些酸意,只是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覺得素來高高在上的薛子楨居然為了銀子和管事的對起帳來,好似原先被供在神壇上不食人家煙火的仙女突然走下神壇卷起袖子賣豬肉似的。

感覺有些滑稽,也有些另類,但總的來說,更給人一種真實感和存在感,仿佛無形之間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似的。

打這以後,霍靈璧就不再輕視這些瑣事了,但凡薛子楨要見管事,他都要跟著,即便不插嘴,也細細的聽著,看薛子楨在五文錢一斤的柑橘和八文錢一斤的貢桔之間猶豫不決,每每在心裏偷笑,連他也沒註意到,如今的日子倒成了天天圍著薛子楨轉了,而且還頗有些自得其樂。

一轉眼到了臘八,薛子楨一早起來,先與霍靈璧一起去給鎮國公並霍夫人請安,全家人又聚在一起喝了臘八粥,鎮國公照例不怎麽開口,而霍夫人得知小夫妻倆一起管家理事,只當他們感情好了,正暗自高興,對薛子楨也越發的噓寒問暖,同時也對過了年就要出嫁的女兒十分驕縱,對比之下,對霍曉泠就太冷淡了些。

霍曉泠早就習以為常了,也不甚在意,只趁著霍夫人不註意的時候偷偷對薛子楨扮鬼臉,薛子楨倒是心疼她,心裏酸酸的,卻也不好說什麽。

用過早飯,霍曉清纏著鎮國公帶她出門跑馬,霍曉泠則跟著薛子楨去了雙桂堂。

薛子楨讓人把為過年新做的糖端上來給她吃,有芝麻糖,松子糖,玫瑰糖,花生糖,都做成一指寬兩指長的大小,外面裹著糯米紙,顏色不一,擺在一起也頗為好看。

霍曉泠到底是孩子心性,笑瞇瞇的拿了一塊含在嘴裏,只覺得甜滋滋的。

薛子楨笑道:“前段日子給你的棋譜可背熟了?”她嫁進來後,只要有空,還是沒忘了教導霍曉泠棋藝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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